邊緣咒

何靜寒

2013年12月18日，報載「知名武術教練陳清河心肌梗塞死於登山途中，時年53歲」，許多人聽到都覺得意外，甚至說「怎會如此，練武的吔！」。

我們練中國武術的偶爾生個病，朋友都會奇怪～「你們也會生病呀？」，更不要說多數人對我們習武之人的期待是長壽、無病、返老還童等等。

我見過的武術家沒有不會生病的，更沒有不會老、不會死的，多數武術家也都是因病去世的，所以「武術家」與「養生家」不同（不知有哪位「養生家」不生病的），真正練習武術是開發、挑戰身心的可能性，其過程就是破壞與重建，破壞期間類似生病，也容易生病，重建起來就是一個新的身體，學問就在「破壞」與「重建」的調配，教學之人時常身不由己的持續消耗破壞而無暇重建，就會出現問題，如陳清河教練成名頗早，國內外教學頻繁，想來更缺乏重建時機。

我師父宮寶齋先生高壽96歲，但曾經染患肺結核，藥石罔效，醫師束手，他回家練拳，把病練好了。

過去新竹有一位練自然門的夏姓中醫師，中年中風，不能起床，他自己練功、針灸，把自己治好了。

北派長拳名師韓慶堂先生赴菲律賓教學時被人下毒，回台後中風偏癱，他也自我鍛鍊，繼續教學。

我在河南一個武術交流會認識一位練武的老農民，他當年在卡車下修車，忽然卡車落下，壓得他全身全身癱瘓，他也花了好多年逐步練拳，把自己練好了，我見到他時幾乎看不出他癱瘓過。

習武之人最可貴的是對生命不低頭、不認輸，不交出生命的掌控權，不管是天王老子、神佛菩薩，我自己的生命我說了算，所謂「俠者以武犯禁」，其所犯之「禁」不只是法律，甚至包括「天命」。

那麼習武之人可以脫離天命嗎？

我造即天命。

習武之人對天、神、佛、靈等等，尊重而不「臣服」。

習武之人的生命過程未必比其他人「健康」、「快樂」、「順遂」、「圓滿」。

但無論如何，習武之人最重視也最可貴的，是那種活著作為「人」的「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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