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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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網十幾年了，老是會有人問這樣的問題：「那你一定認識很多人喔？」其實要認識人很簡單，但是彼此要能夠進展到可以交心的程度，其實很少。想當初剛接觸網路的時候，每件事情都那麼新鮮，每天可以花十幾個小時窩在學校的計中上網，不管是BBS、IRC、gopher通通都會晃來晃去，參加的網聚也是不計其數。偶爾翻開以前的記事本才發現裡面的連絡人竟然塞得滿滿的，但是看著那些既熟悉又陌生名字其實感慨許多。當年的熱誠也漸漸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冷卻以致於現在在街上遇到可能就是當作陌生人，儘管你們當年一天可以在網路上聊天十個小時。

然而，隨著網路的日益發達，加上各種交友網站及部落格的蓬勃發展，我們總是可以在瀏覽某個網頁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原來這個人是十年前IRC 的朋友，那個人也是十年前學校同個社團的朋友。或者是對方也會稍來信件跟你說他就是多年前一起在某個ＢＢＳ聊天的朋友，沒想到現在又見面了。這就是網際網路令人感到神奇的地方啊！

老友重見，當然免不了寒暄一番，從以前熟悉且曾經共同擁有過的回憶談起。但是聊著聊著會發現其中的差異性越來越大，有些人經過了歲月的歷練變得更加成熟了，當年的大一小男生可能出國拿了學位回來並且已經出社會工作多年了，這些歷練展現在他的言談當中可以充分體會到原來當年的小男生已經晉升成為熟男了！

但是另外一種可能會令人覺得沮喪，因為從網路上的交談當中發現十幾年過去了，這個人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比如說十年前他只會使用英打與人交談，十年後依舊只會英打；上網這麼久了，好歹中打速度有些長進吧？沒有，就是沒有，依舊用著令我搞不懂意義的破英文交談。儘管十年前我可以忍受他的破英文跟他徹夜長談，但此刻卻對這樣的人毫無耐性，只想草草結束談話。亦或者聊到感情話題時，對方表現出來的感情觀念竟然跟十年前毫無兩樣，依舊期望著有一個白馬王子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然後過著甜蜜的生活，相守到老。我們可以說這樣的人一路走來始終如一，但是如果一個夢想談了十幾年依舊沒有實現，是不是該好好想想這樣的想法是否需要修正，或者乾脆放棄這樣的念頭另起爐灶。

另外還有一種狀況就是對方的生活並不如意，可能工作不順遂、感情路坎坷、家庭關係生變等，以致於言語中只能充滿各式各樣沮喪、無奈、憂鬱、甚至憤世嫉俗的情緒。老友重逢竟然成了倒垃圾時間，我也順理成章變成了資源回收筒。仔細推敲起來竟然很訝異地發現這些人的問題其實十年來完全沒有任何改變，追根究底都是因為缺乏了自信，或者抗壓力不足導致現在的生活極度悲情。年輕時候我們可能涉世未深、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得以脫離外界的牽連獨立生活，但是十年都過去了，怎麼依舊在擔心當年的那些煩惱跟壓力呢？

我不禁回想起過去和他們以姊妹相稱的歲月，那樣的融洽已不復見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歲月的歷練在每個人的身上產生了不同的發酵作用：有人伴隨時間的累積，得到了智慧，知道怎麼解決現實生活的難題；有人卻在同樣的時間內沒有任何進步，該擔心的依舊擔心，該害怕的依舊害怕。更誇張的是，有時候你會發現當年的姊妹淘還會納悶你怎麼可以過得這麼自在，難道不用擔心工作、不用煩惱感情、不用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嗎？天曉得這些年來我花了多少工夫、念了多少書、想了多少事情來改善自己生活當中的處境，只因為我深覺人生苦短，與其不斷抱怨還不如積極去做一些事情讓自己生活變得舒服一些。

有沒有長進其實就在這個時候充分展現出來，經過時間的焠鍊之後，彼此的差異越來越大以致於當年的好友現在幾乎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很明顯的彼此已經不對盤了，想法的差異加上現實環境的劇變，還想重拾當年那種好友的感覺，其實很難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過的日子，還有要面臨的壓力跟難題，既然彼此在歲月的競賽當中已經分列在不同層次的地方，那麼也不必勉強要繼續當朋友。要知道「朋友」可不是口頭上說了就算，可是要歷經種種的相處跟各種狀態的磨合才可能到達交心的地步。在彼此缺席了那麼久的時間後，並無法保證彼此感情依舊。此時我也只能把他們當作是「階段性的朋友」吧，既然當時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就各自保重，互道一聲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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