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這一命題,是道家理想人格的價值取向和基本精神。道家對於水的品質之所以萬般推崇,正是因為水對世間萬物慈祥博愛,卻默默地甘居低下而不卑;水能革故鼎新、蕩滌塵汙,且純真自然;水能順勢而為、時刻點滴積蓄能量,川流不息。

 

做人無外乎處世、交友、行善。能夠多一些如水般的溫柔純淨、海納百川的包容大度、適應百態的歷練豁達、萬變不離其宗的從容淡定、以柔克剛的聰慧與靈活,那麼就一定會以平和的心態,寬容的姿態,溫柔的神態,構建一種良好的人際關係,為事業發展奠定堅實的人脈基礎。

 

一、處世‧水之道~懂得“方圓之道”行事順勢而為

 

水無常形,水能夠根據客觀環境的差異而改變自己的形態,以適應不同的環境。如水在杯裏即為杯形,在盤中即為盤形,在葫蘆裏即為葫蘆形。因此,聖人做事亦應像水那樣,在不同的客觀環境裏,應做到“隨圓就方”,達到方圓有致的人生境界。

 

如果只有“方”而無“圓”,那就必然會處處碰壁,一事無成;只有“圓”而無“方”,成為圓滑的牆頭草,也會一事無成。這就是老子說的“聖人方而不割”的辯證法思想。聖人雖方正無私,但能夠與世推移,隨俗方圓,做到融通而不圓滑,這是“大方無隅”的人生藝術。

 

中國古代內方外圓的銅錢,就是對中國人為人處世的“方圓之道”的形象說明。在人世上,中國人信奉“做事要方,做人要圓”的人生哲學。“方”不是呆板,“方”中有“圓”,是以不變應萬變;“圓”不是奸猾,“圓”中有“方”,是以萬變應不變。“方”是做人的脊樑,“圓”是處事的錦囊。

 

所謂“做事要方”,是說做事要遵循規則或規矩。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要求做事既不違法,也不缺德,絕不可越“法”與“德”雷池一步。如誠信是做人的基本法則,遵之,為商則必成功;違之,行欺詐,玩伎倆,失信於人,沒有不失敗的。

 

但是,在執法時也應“通人性”、“合人情”,做到方中有圓。據《漢書‧吳佑傳》記載:“安丘男子毋丘長與母俱行市,道遇醉客辱其母,長殺之而亡”,安丘官員追至膠東將其抓捕歸案。如何法辦呢?吳佑認為,從孝道角度,“子母見辱,人情所恥”,殺人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背親逞怒,白日殺人,赦若非義”,必須按國法處以死刑。

 

在“法”與“情”的兩難之中,吳佑在執行死刑的同時也採取了一種為其“留後”的方法。吳佑問毋丘長“有妻子乎?”對曰:“有妻未有子也。”於是將其妻帶至監獄,“解其桎梏,使同宿獄中,妻遂懷孕。丘冬至盡行刑。”達到了“法”與“情”的圓通境界。

 

所謂“做人要圓”,絕非是圓滑世故、八面討好、左右逢源的世俗心態,而是一種寬容、善良、圓通的人生境界。在做人上,既不咄咄逼人,也不盛氣凌人;既不隨波逐流,也不強加於人;既有原則性,也有靈活性。這才是壓力最小、張力最大的真正人生大智慧。

 

說做人如水,便是說要懂得順勢而為。若不懂得水的入鄉隨俗,以圓隨方的道理,人必然寸步難行。某些的人在人際交往中,常說“講究”與“將就”之類的話。其實“講究”就是約束自己,“將就”就是寬恕別人,就是以圓隨方。

 

做人貴在懂得方圓之道,宜方則方,宜圓則圓。內方外圓之人必然有堅忍的精神,有承讓的胸懷,有“糊塗”的智慧,有“瘋狂”的清醒,有臉上掛笑的哭,有表面看似錯的對‧‧‧‧‧‧人生一世只要運用“方圓”之道,無論前進,還是後退,都能處之泰然。而水的“隨勢而變”並非是無原則地隨和變,而是不管怎麼樣隨方,總是保持自己的圓潤之身。

 

二、交友‧水之道~人生朋友分四類兩類可交兩類要遠離

 

在交友之道上,道家主張淡雅、清淡、淡泊。據《莊子‧山木》記載:孔子被人“逐於魯,伐樹於宋,削跡於衛,窮於商、周,圍於陳、蔡之間。”“在異國他鄉遭到冷遇之際,”親交益疏,徒友益散。於是,孔子向一位隱者請教:這是為什麼呢?隱者曰:“以利合者,迫窮禍患相棄也;以天屬者,迫窮禍患相收也‧‧‧‧‧‧且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

 

水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液體。以水喻君子之交,雖然平淡,但它真實、自然、親密、長久;以甜酒喻小人之交,雖然甜蜜,但它虛假多變,經不起時間考驗。古人云:“以財交者,財盡則交絕;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用財富去交朋友,財富沒了,交情就沒了;用美色去交朋友,美色衰退了,愛也就盡了。

 

君子之交是超越世俗物質誘惑的心靈之交,是如水般的清淡自然,通達包容,相敬如賓。君子之交,既非交錢財、交美色,亦非交權勢,而是志同道合之交,如管鮑之交,伯牙、鍾子期的“高山流水”等。

 

唐代貞觀年間,薛仁貴與妻子住在寒窯之中,饑寒交迫,唯有王茂生夫婦接濟他。薛仁貴隨唐太宗征東,因戰功被封為“平遼王”。頓時,身價百倍,送重禮祝賀者絡繹不絕。而他只收下王茂生夫婦送來的“美酒兩罈”。打開一看,不是美酒而是清水。薛仁貴認為送清水是王茂生夫婦的一番美意。從此,薛仁貴與王茂生夫婦關係甚密。薛王兩家的佳話也就流傳開來。

 

明代蘇浚在《雞鳴偶記》中,把人生朋友分為四類:“道義相砥,過失相規,畏友也;緩急可共,死生可托,密友也;甘言如飴,遊戲征逐,昵友也;利則相攘,患則相傾,賊友也。”

 

蘇浚認為,應當結交的益友是在道義和學業上互相砥礪,對缺點、錯誤直言規勸的“畏友”;以心相交、生死與共的“密友”。不應結交的朋友是那種互相吹捧、只講吃喝玩樂的“昵友”;以利取人、朋友遇到困難或不幸時,非但不伸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的“賊友”。

 

南北朝的顏之推說得好:“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交友不可不慎,擇友須分類別。所以交友如水,平淡、清白、坦蕩、一目了然,才能長久、穩定、安全。

 

真朋友為道義而來,假朋友為私利而來。真朋友是一筆財富,假朋友是一個陷阱。所以在交友上,有光明大道,也有荊棘陷阱,只有抱著“交友如水”的原則,才能讓朋友成為財富。


三、行善‧水之道~不是什麼善舉都對人有好處

 

所謂“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是說水善於滋潤天地萬物,普遍地施利於天地萬物,卻從不為自己爭取利益。這是一種講奉獻、不講索取的崇高精神。它雖不索取,但卻能從萬物那裏獲取豐厚的回報。

 

由於水以善行恩惠於廣袤土地上的花草樹木,造就了天地萬物共生的優美自然環境,使天空能夠及時地降雨匯聚到河流、湖泊之中,從而彌補了因空氣蒸發和土地滲透而流失的水分,才能保障江河之水不會乾涸、枯竭。

 

利他即是利己,奉獻即是索取。施捨即是獲得,小捨小得,大捨大得,不捨不得。這就是老子所說的“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的道理。

 

清代畫家、書法家鄭板橋也深諳“為人處即為己處”的人生道理。鄭板橋老家附近郝家莊有塊風水寶地,其父在世時曾想購買,但因有座孤墳必須刨去,鄭父認為挖掉別人的墳墓來埋自己不好,就沒有買下來。而鄭板橋則認為這塊風水寶地價錢合理,自己不買,別人也會買走,孤墳更加不保,那還不如自己買下。

 

那麼,怎麼處理孤墳呢?鄭板橋說:不動它,死後還多個伴呢!給它刻塊碑,讓後世子孫一起燒香敬拜。至於擔憂孤墳會給家裏帶來不幸,鄭板橋認為那是迷信,況且,我們以忠厚之義對待孤墳,是在積累功德,惡風水也會變為善。

 

《道德經》第八章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這個比喻很貼切地表達了老子推崇的道德的最高境界。他強調了水的兩個特徵:一是水滋潤世間萬物,是生命存在之本;二是水集聚於低谷深壑,安心處於低微勢弱之境,不與山爭高峻,不與天爭遼闊,不與海爭深遠,不與地爭廣博。

 

所謂最好的善舉要像水一樣,可見善良也是有差別的:上善若水,中善若火,下善若石。最上等的善要像水一樣,恩澤萬物卻低調不居功。

 

中善應該是一般人也可以做到的,就是有福同享,博愛眾生,助人為樂,就像有火大家一起取暖,火光照亮自己也照亮別人。這也是墨子提倡的“兼相愛、交相利”;是孔子提倡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與上善的不同在於,中善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利益,行有餘力時才考慮利人。說中善若火,是指其顯而易見並且高調而危險。比如,有的人在大街上,佈施米麵,周濟窮人,招來陣陣讚揚,被稱為“大善人”。但是,這樣的善往往容易被偽善逮到機會。那麼這種善有時就能助人渾水摸魚,有時也可能把行善者拖入泥沼。就像火,救人,也害人。

 

而最下等的善,則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一般平民百姓沒有多少助人的資源,不助人是情有可原的,只要不有意給別人帶去麻煩和不利也就算是“善”了。

 

下善雖不助人,但不害人。說下善若石,是指其有時反而弄巧成拙,把本質的善變為表面的不善。比如東郭先生,明明知道那是一匹狼,卻濫發善心。下善就是把善行給了最不該接受善意饋贈的人。就像石,擋住了他人路,也擋住了自己的路。可見,不是什麼善舉都是有好處的。行如水般的上善,才是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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