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心咒

算命的原理早在五十年前就遭到心理學家的質疑，但為何還是有許多人希望藉由算命來解決內心疑惑？

過年，算命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大家都想知道未來的運氣如何。其實從資訊學的觀點來說，算命並沒有帶給你任何訊息量，因為它並沒有減少你的不確定性，算命說的話都是模稜兩可，你要自己去揣摩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心理學上曾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實驗講的就是算命的原理：

一位教授在課堂上宣稱他會看相、算命，他發給學生每個人一個信封，上面打著學生的名字，並有「非本人不得拆閱」的大字，裡面是他對這個學生人格的描述，他請學生看完後，在一個五點量表（０代表最差，五代表最符合）上表示一下他們認為老師寫得有多準確。結果學生給的平均分數是四點三，表示大家都覺得老師是很厲害的「半仙」。隨後，他請學生把他自己的那一份和隔壁的人交換，一換之下，大家都大吃一驚，因為每個人手上的那張紙都一模一樣。

這個實驗的精華就在這裡，既然每個人的都一模一樣，為什麼學生還會認為這是一個對他們獨特人格有效的描述呢？

原來這張紙上打的是：

1. 你很需要別人來喜歡你、尊敬你、羨慕你。

2. 你對自己的要求很嚴。

3. 你有很大的潛能還未去開發它。

4. 雖然你有一些人格上的弱點，但是你都可以彌補它。

5. 雖然你外表上看起來很堅強鎮靜，很能自我控制，其實你的內心是很擔憂而且無安全感。

6. 你發現對別人坦白自己是件不聰明的事。

7. 有的時候你很外向、社交性、和靄可親，但是有的時候，你很內向、謹慎。

保守你看到這些項目，你就知道為什麼它會放諸四海皆準了，因為它對誰都適用，讓大家自己對號入座。比如說，你很需要別人來喜歡你、尊敬你、羨慕你，請問，誰不是呢？

你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所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表示你有很大的潛能還未開發，不然為什麼還繼續努力呢？雖然你有一些人格上的弱點，但是你都可以去彌補它，人非聖賢，每個人都有許多缺點，有人做事喜歡拖拖拉拉，非等到火燒眉毛才去處理；有人做事馬馬虎虎，差不多就好，每天都有「錯把馮京做馬涼」的事發生；一種米養百種人，這一句話可以說是每一個人的弱點，對任何人都適用。

至於外表上很鎮靜，內心很沒有安全感，誰不是這樣呢？就像美國著名的諧星鮑伯霍布（Bob Hope）說的，他雖然主持過許多次的奧斯卡頒獎典禮，見過非常大的世面，每次要出場時，他還是會緊張，邁出去的第一步還是會發抖，這些話其實適用於大部分的人，所以每個人都覺得描述的就是他自己。

最妙的是這些題項是教授從報紙上的星座算命欄上抄下來的，由此可見所謂的算命，其實針對的就是大腦喜歡把事情合理化，而且人也有「對號入座」的心態，我們會主觀地去解釋別人的話。心理學家很早就指出人有「選擇性的注意」，只聽自己愛聽的話，把跟自己假設不符的證據拋到一旁﹔也因為這樣，所以這個實驗雖然在一九四九年就做了，但是這五十年來，去算命的人卻不曾減少過，包括知道這個實驗的心理學家在內。

政客也深知人的這個心理，所以競選時敢大放厥詞、亂開支票，反正選民只聽他們要聽的，沒有人去管前後的矛盾與實現的可能性。前一陣子，一位密宗大師預測選情時說：「連戰很穩、陳水扁很會變、宋楚瑜否極泰來。」請問，你從這三句話中可以知道誰會當選嗎？

笛卡兒說：「人是理性的動物」，從人的行為表現上，實在值得懷疑。

（本文作者為國立陽明大學教授、認知神經科學實驗室）